秦小受再次步入景仁宮，沒有預想的低氣壓，反而皇後出奇地柔順。一進去，皇後就讓人上茶，和顏悅色不說，體貼周到，主動搭話寒暄。讓秦小受有些受寵若驚。

“看來皇後恢覆不錯，心情也保持得很好。”伸手不打笑臉人，雖然皇後沒有笑，但皇後態度如此良好，秦小受也不好直接露個面就走人。於是也就坐下來跟皇後寒暄。

“也沒有心情特別好，就是好多東西都看開了。”皇後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平靜，秦小受覺得皇後是真的通透了。

“倒是朕多想了，皇後既然已經往前看了，這是好事。”如果通過流產事件，讓皇後真正成長了，以後保持這個樣子，讓她一直做皇後也不差。

“謝皇上關心。”皇後這麽一說，秦小受反而不知道說什麽了。

一時間陷入了尷尬，秦小受看向皇後，後者朝他輕笑，秦小受覺得菊花一緊，有種後背涼涼的，明明皇後笑得口味很清淡……

扛不住繼續這麽尷尬下去，秦小受開始找話題，“對了，宮外傳來好消息，說三阿哥無大礙了。”說完秦小受就想抽自己，現在皇後最不想聽的應該就是孩子吧！這不是給人找不痛快麽！

果然皇後沈默了一會兒，“那是好事啊～”說完朝皇上一笑。

秦小受這次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，皇後一定是不爽了！“這個……皇後好好休養吧……朕還有事……”

“皇上慢走。”不送。

出了景仁宮後，實驗報告，在人數多了之後並不十分順利，有些人種痘沒有成功，兩三日內紅腫就消退。對於醫療沒有多少研究的秦小受一時間也總結不出這原因，這些東西還得交給專業人士來整理。不過除了派去幾個太醫之外，秦小受把湯若望也放入了這個實驗。畢竟，這一次也沒少拿他做擋箭牌，而且湯若望雖然不是醫師，但是對醫療知識也略知一二，還有西方人開放的思想，對於實驗都很有幫助的。

在等待玄燁小包子回歸的同時，秦小受被太後叫去，“皇上，你可知宮裏這次天花的源頭？”

秦小受呆望，確實，他這次還沒有考慮過這天花從何而來！一來，他一心撲在擔憂小包子和關心實驗上，二來，他受百科影響，覺得玄燁得天花是理所當然的……而忽略了，這病總得有個源頭！這天花又不是流行感冒，隨便一個人著了涼，就能患上的。更何況還幾乎同時爆發在兩個宮裏，也不是相鄰的宮。

“兒子考慮不周。”認錯，“還望額娘指點。”

太後嘆了口氣，“這源頭是從皇後宮裏來的！”

那日蘇茉兒待皇上走後，跟太後分析了半天。

“太後，奴才在慈寧宮的那段時間，就琢磨了，怎麽就在永壽宮和慈寧宮這兩個不相幹的宮裏同時發現天花了。要說近，中間還隔著其他宮，要說貴，這皇上和皇後的宮裏都好好的。奴才奴才就琢磨這兩宮的相似之處。”

彼時奶娘早已帶著小阿哥被太後叫退，太後聽到蘇茉兒的話後，直接道，“小阿哥。”

“沒錯。於是奴婢尋了人問，這死掉的宮女，是司何職。結果是二阿哥房裏的。”

太後皺眉，“那奴婢平時可跟二阿哥有過接觸？”

蘇茉兒搖頭，“這宮女只是保管東西的，您知道，二阿哥吃的用的穿的東西，奴婢每次都得過一遍手，過一遍眼，挑選檢驗過之後，才敢拿到二阿哥面前，絕不敢掉以輕心。這宮女就是打理保管那些還沒有過奴婢之手前的人。”

“那你可有跟那個宮女接觸過？”太後關心地問。

蘇茉兒看天後關心的樣子，和語氣，沖太後微微一笑，搖頭“沒有，那宮女管的東西都是一些其他宮裏娘娘，包括二阿哥母妃送來的東西。奴才一般都直接讓那宮女保存著記錄下來。如果沒有需要，奴婢是不會去取那些東西的。”

“哦，那讓哀家猜猜，剛巧了，那幾天，別的宮的娘娘送了些東西過來。沒過幾天這宮女就發病了是吧。”

“沒錯。”

“而這娘娘，剛好就是景仁宮的皇後是吧。”

“太後……您果然料事如神，什麽都瞞不過您的眼。”

“哼！真要是什麽都瞞不過我才好了！也不會鬧得現在整個宮裏都人心惶惶！這天花肆虐，還險些害了皇子的性命！”太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。“哀家不是沒有奇怪過，但這些日子光是天花就弄得哀家什麽都想不了！天天就防著它！”

“太後，您別動氣傷了身。”蘇茉兒上前，給太後順氣。

“哀家不是沒有懷疑過，哀家只是不信這皇後能弄到天花……”

“奴婢自打出了慈寧宮，就一直在打聽景仁宮了，就在三阿哥出事前不久，景仁宮裏就死過一個宮女。”蘇茉兒層層打點，又是威逼又是利誘，派了各種人去查探打聽，景仁宮裏的不知何時變得嘴特別嚴，最後還是親自上陣，才拿到消息。

“哀家明白了。”這是皇後臨死前最後的反撲，不同於戰鬥時的瘋狂，和沖勁，這一次是拼盡了所有的力量，而且最重要的是……不惜代價。

“奴婢猜想，大概那段時間也正是皇後滑胎的時候，景仁宮正亂著，所以少個下人的，連他們自己宮裏的沒有註意也很正常，而宮女周圍的人，肯定被皇後處理過了。現在景仁宮少得遠不止這一個宮女。”也可能是病死的，也可能是直接被滅口的。

“讓哀家想想吧。”本以為自己調教了這麽久，這孩子是明白了，長進了。這孩子骨子裏還是沖動，偏執。而且這麽不知輕重的性子，再放在後宮，簡直就是毒藥，隨時能傷及害人！本以為這孩子也就是被寵壞了，敲打敲打就好，這孩子根本就無藥可救！

當初剛剛進宮的時候，還只是會拉著自己的手，撒撒嬌，抱怨皇帝對他冷淡的小姑娘。轉眼間，已經變成了如此瘋狂的面孔。她這個做姑姑的也難逃責任，想當初自己嫁給先帝，她姑姑如何照拂她，提點她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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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上可清楚了？”太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，撿著，挑著，加工後告訴了皇上。

“皇後的宮女又是如何患上天花的？”秦小受不明白！皇後就算是瘋了，不應該這麽沒腦子吧！這害死的可不止幾個人！況且，這幾次見到皇後，挺正常的！

“皇後有喜，禮克圖親王送來了大批賀禮，其中有十多個侍女。”

秦小受和太後都不相信吳克善會害自己的女兒，那麽只能說這是天意了。“朕要……廢後。”秦小受不論後宮女人如何宮鬥，但是禍及子嗣，這是他絕不能容的。

“哀家，只有一個請求，”太後的語氣明顯軟下來，“看在哀家的份上，留禮克圖親王和皇後一個體面吧。畢竟皇後也是滑胎而失心瘋。並非，有意為之。”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，試想做皇後的，當時有了身孕，對於她是何等的驚喜，尤其皇後並不受寵，甚至進宮至今沒有掌握任何後宮大權。懷孕恐怕是對她來說，最美也是僅有美好的事了，可惜流產了。孩子隨著希望隨著一切的美好，都流產了。

“兒子……考慮考慮……”秦小受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。

回到乾清宮，秦小受靜坐了很久，突然開口，“宣索尼，安親王覲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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